寵物滔客誌

「貓咪的天敵是什麼呢?」

大家知道答案嗎?
我想，大部份的人都會反射性地回答狗狗吧。
也有人可能會回答烏鴉。對野貓來說，烏鴉不只是搶奪牠們食物的競爭對手，同時也是會攻擊牠們的敵人。

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所在多有，我個人則有一個明確的答案。
那就是「腎衰竭」。

我想有養貓的人應該都心有戚戚焉吧。腎衰竭可說是貓咪的頭號死因，症狀一發生幾乎是救不回來的，嚴重的話有時當天就會死翹翹，無疑是貓咪最大的天敵。

本來在沙漠生活的貓咪，練就出不必喝太多水也能活下去的體質。因此有些貓咪的飲水量極端稀少，但飲水量太少會使得腎功能下降，有可能排不出尿液。本來應該和尿一起排出的毒素在體內流竄，最壞的情況下便會危及性命。

不瞞各位，大吉也曾經罹患腎衰竭危在旦夕，好在最後化險為夷了。


那一天，跟平常沒什麼兩樣。
負責清掃廁所的我，跟昨天一樣動手收拾大吉的貓砂。大吉也一如往常，在廁所裡的固定位置上完廁所。便便在前面，尿尿在後面，我拿起清理貓砂專用的鏟子，尋找大吉上完大小號的位置，奇怪的是我只鏟到便便，沒有鏟到尿尿。

現在回想起來，我早該在這時候就注意到牠身體的變化了。但我當時也沒想得太多，反正現在不尿之後就會尿了，我也就沒放在心上。

眼看著大吉有好好喝水，飯也都吃光光了，我便完全輕忽了事情的嚴重性。隔天，大吉的身體就出現異狀了。不但把吃下去的飼料全部吐出來，還吐了好幾次混有泡泡的稀水，連尿液都沒有排放出來。

在那個節骨眼上，我想起之前參加貓咪飼養講座的內容。
「貓咪沒有尿尿時要特別注意......」

我憑著模糊的記憶上網尋找解答，找到一大堆可怕的報導。我嚇得面無血色，趕緊將大吉裝入洗衣袋中帶到動物醫院。抽血檢查的結果很嚴重，血清尿素氮超過一百，血鉀高達五點三。獸醫也說，貓咪沒有尿尿的話，千萬不能輕忽。地方上的小型動物醫院沒有大規模的手術設備，醫生只說情況不樂觀，卻提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。


我在回家的路上，火速打給老婆大人回報狀況，請她尋找附近的大型動物醫院。

我帶著大吉回到家，老婆大人查到一家動物急救醫院，搭計程車二十分鐘就會到。我們準備好大吉的血液檢查報告，以及牠平時會用到的物品、玩具、毛巾、飲食、飲水，就搭上計程車直奔醫院了。

搭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。我先打電話到急救醫院報告大吉的狀況，再傳簡訊給公司的上司和同事，告訴他們我可能會請假一段時間。我在與很多同事共用的社群網站上，也有貼出同樣的請假公告。

過程中大吉一直很安份，平常牠就算大吵大鬧也不足為奇，現在牠會這麼安份是為了避免體力消耗吧。我跟老婆大人把手伸進洗衣袋小小的開口中，撫摸著大吉的身體，想要緩和牠的不安。

一到醫院，院方也瞭解事情的急迫性，辦完登記馬上就開始檢查了。檢查出來的腎功能數值跟上午差不多，醫生要我們做出困難的抉擇：

① 假如大吉的體力已到極限，但還是堅持動手術，有死在手術台上的風險。況且大吉的腎功能衰退，也許無法從麻醉狀態下清醒。
② 帶大吉回家，抱著牠等待最後的時刻到來。

聽見主治醫生如此開示的時候，我和老婆大人早就淚如雨下了。男人在這時候真是太沒用了，我二話不說就想帶大吉回到牠最喜歡的家，抱著牠一起走完最後一程。

然而，老婆大人卻以堅定的語氣說道。
「我想跟大吉一起生活，我相信大吉也是同樣的心情。趁大吉還年輕，賭看看牠的體力好了。」

老實說我很訝異，因為老婆大人平時性格溫柔婉約，很少如此明確表達自己的主張，我還以為她會先徵詢我的意見。而我，面對一個還有救的生命，卻抱持著悲觀的思緒，我實在是對自己的軟弱感到可恥。

多虧了老婆大人堅定的心念，我也決定要讓大吉接受手術。我跟老婆大人說，不管結果如何，這都是我們該一肩承擔的抉擇。

手術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進行。醫生替大吉麻醉後剖腹，用「腹膜透析」的方式，在肚子裡插管輔助腎臟功能。從管線中緩緩注入生理食鹽水，將含有毒素的液體排出體外，藉此改善惡化的數值。然而，這純粹是應急措施，腎功能和排尿功能都要恢復才算根本解決。

手術二十分鐘就結束了，接下來才是大問題。
大吉被轉移到充滿高濃度氧氣的箱子裡，身體好像產生什麼反射動作般不時地抖動，可惜並沒有清醒過來。

　　「萬一牠醒不過來怎麼辦？」
　　「不，不會的。」

我們在萬般糾葛中，哭光了一生的淚水，最後也只能對著玻璃箱內的大吉加油打氣。兩個小時的煎熬時刻過去了，大吉緩緩張開眼睛。牠從麻醉中清醒了，我和老婆大人一放心，又哭成了淚人兒。

之後大吉繼續留院治療，多虧腹膜透析的治療奏效，牠的腎功能數值逐漸恢復。我和老婆大人丟下工作和家務，只顧探望大吉，一心祈求牠趕快好起來。

四天後，大吉排出了大量的尿液。
據護士的說法，牠尿到整個箱子都積水了，這麼令人開心的漏尿行為，人生中大概再也沒有第二次了。又過了一個禮拜，儘管醫生沒有找出大吉腎衰竭的原因，但牠的腎功能數值恢復正常，終於可以出院了。

出院當天，我正準備把大吉抱出玻璃箱，大吉卻逃離我的擁抱，在醫院裡四處亂跑。眼看我和老婆大人慌了手腳，獸醫和護士只是帶著滿面的笑容，祝賀大吉恢復健康了。

再來，付完醫藥費就能回家了。
我一看到手術、住院、藥物的費用，整個人呆站在原地。由於保險沒有給付動物手術，價格十分昂貴。

可是跟大吉的生命比起來，這算是很便宜的花費。我拿出信用卡，笑著跟櫃台說我要分期付款。從那一天起，我也特別留意自己的健康。因為經過這次事件，我深知健康的重要性，在這世上，健康才是最好的節約方式。